路灯35 发表于 2014-2-12 13:11

曾国藩请教唐鉴修身之法




    唐鉴,字镜海,湖南善化人,道光二十一年,由江宁藩司任上进京任太常寺卿,道光帝在乾清门接见他。这一天,曾国藩恰好随侍在旁。道光帝奖谕唐鉴治程朱之学有成就,并躬自实践,是个笃实诚敬的君子。道光帝对唐鉴的称赞,引起曾国藩的深思:自己在皇上身旁,要得到皇上的重视,必须要投皇上所好;看来皇上看重的是德行的修养,是对义理之学的研究。

    几天后,曾国藩到了碾儿胡同,以弟子之礼拜谒唐鉴。年过花甲的唐鉴,已知这位同乡后辈勤奋实在,见他如此谦卑,自投门下,乐意地收下了这个新门生。

  “先生,请问检身之要、读书之法究在何处?”曾国藩十分恭敬地向唐鉴请教。

  “当以《朱子全书》为宗。”唐鉴抚摸着垂在胸前一尺有余的银须,腰板挺得笔直,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此书最宜熟读,即以为课程,身体力行,切不可视为浏览之书。检身之要,我送你八字。即检摄在外,在‘整齐严肃’四字;持守于内,在‘主一无适’四字。至于读书之法,在专一经;一经果能通,则诸经可旁及;若遽求专精,则万不能通一经。比如老夫,生平所精者,亦不过《易》一种耳。”曾国藩听了镜海先生这番话,有昭然若发蒙之感。

  “古今学问,汪洋若大海,弟子在它面前,有如迷路之孩童,不知从何处起步。”关于检身、读书,曾国藩思索多年而不得要领,唐先生居然八个字就为其提纲挈领了。在唐鉴面前,曾国藩深觉自己学问浅陋,他继续请教,“先生,请问这为学之道?”

  “为学只有三门。”国藩的提问刚落,唐鉴便以明快简捷的语言作了回答,“曰义理,曰考核,曰文章。考核之学,多求粗而遗精,管窥而蠡测;文章之学,非精于义理者不能至。”

  “经济之学呢?”一心想要经邦济世的曾国藩急着问。

  “经济之学即在义理中。”唐鉴的答复明确而肯定。

  “请问先生,经济宜如何审端致力?”

  “经济不外看史。古人已然之迹,法戒昭然。历代典章,不外乎此。”

  经唐鉴逐一指点,曾国藩于学问之道和修身之法似乎一下子全明朗了。唐鉴又告诉他,督促自己修身的最好办法是记日记,并说倭仁在这方面用功最笃实,每日自朝至寝,一言一行,坐作饮食,皆有札记,或心有私欲不克,外有不及检者皆记出。又说自己记日记一一如实,决不欺瞒,夜晚与老妻亲热,亦记于日记中。曾国藩听后心中暗自发笑,也佩服老头子诚实不欺的品德。  

  自从跟着唐鉴学义理之学后,曾国藩开始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严加修饬,并立下日课,分为主敬、静坐、早起、读书不二、读史、写日记、记茶余偶谈、日作诗文数首、谨言、保身、早起临摹字帖、夜不出门十二条。又作《立志箴》《居敬箴》《主静箴》《谨言箴》《有恒箴》各一首,高悬于书房内。朋友们见了,无不钦服。

    曾国藩年青时,有很多小毛病,也是个心浮气燥的人。心想长此以往日后如何成大事,所以痛下决心,给自己立下三戒:一是戒多言,二是戒怒,三是戒忮求。言多必失,不无端发怒,戒嫉妒戒贪婪。

    后来他又请教两位老师。一是唐鉴一是倭仁。后者是唐鉴的学生,教他写日记,人最容易原谅自己,不容易原谅别人,把对的记得清楚,错的过两天就忘了。一个有勇气的人不是面对敌人是面对自己。能把自己的错误一点点记下来,然后每天看,触目惊心,就可以改正自己。所以曾国藩就真的每天记下糗事,坚持一生。死前仍在记。一生反省自励。所以今天我们才能看到他这些糗事,这就是东方的《忏悔录》。二是要慎独,要有敬畏心。许多人口出大言,就是没有敬畏心。越是知识分子越要有敬畏。才能做好知识分子的本分。倭仁就教他要有慎独,《礼记》说到,在人前要做君子,在人后也要做到君子。人前容易做到君子模样。但一个人的时候就难。君子要慎独,要诚以对天地,诚以对人。天知地知自己知呢。曾国藩刻苦勉励自己,遵照执行。

    问题是敬和慎独,是一种品质性要求,不是具体做法。写日记要更进一步,但写下错,未必会换来对呀?怎么能做对呢?他努力改正,但生活仍是老样,碰到事还不行。他写道:“自立志自新以来,至今五十余日,未曾改得一过。”一条毛病没改掉。这一天,发狠说,“此后直须彻底荡涤,一丝不放松。从前种种,譬如昨日死,从后种种,譬如今日生。”从这儿切一刀,之前死了,发誓重做新人。这狠心到决然的地步,十天后,日记又说了:“忽忽已过两月,自新之志日以不振,愈昏愈颓,以至不如禽兽。昨夜痛自猛省,以为自今日始。当斩然更新,不终小人之归。”太不像话了,怎么就奔着禽兽去呢?一定要改过呀。这一段他的心情也可以用“彷徨”与“呐喊”来概括。

    这时唐鉴送给他一个字,果然拯救了他。说起来是一个字,但是操作性强。静。唐鉴说:“最是‘静’字功夫要紧,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,亦是‘静’字功夫;王文成亦是‘静’字有功夫,所以他能不动心。若不静,省身也不密,见理也不明,都是浮的。” 静不下来,一切都是空的。问题在浮,静下来才有改过的可能。原来最重要的毛病是好动不好静,果然不多久,他面貌一新。

  唐鉴的话指点了他。他想到老庄也主张静,管子也主张静,佛家也主张静,看来这“静”字是贯通各家学派的一根主线,正是天地间最精微的底蕴,所以各家学派都在这一点上建立自己的养性处世理论。管理国家也要这样,人们常称赞治国贤臣都是“每逢大事有静气”的人物。心静下来,就能处理各种纷乱的军国大事。从那时起,他每天都要静坐一会,许多为人处世、治学从政的体会和方法,便都在此中获得。尤其在遇到重大问题时,他更是不轻易作出决定,总要通过几番静思、反复权衡之后,才拿出一个主意来。为让气氛更宁馨些,还往往点上一支香。每见到这种情况,家人有再大的事也不打扰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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